这话背后的意思是,无论周鲤躲去何处,萧承钤都有自信把他找出来。
    周鲤以前没发现,萧承钤其实是个手段强硬不讲道理的混蛋。
    “我没打算躲你。”周鲤毕竟不忍心刺激他。
    萧承钤温和地笑了笑,他知道这是违心话。他知道周鲤想一如既往地逃避,但他不会允许。
    “陛下!”松脂从外边匆匆小跑过来,神色焦灼。
    “怎么了?”
    “刑部来报说,徐大人府上查出来与北疆的书信,里通外国,证据确凿,人已经被扣进大理寺了,三司会审尚无结果,几位大人都在议事厅等着,如何处置,还待陛下定夺。”
    周鲤的眼睛忽得瞪大了,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萧承钤。
    萧承钤面上明显压着怒色,但说话仍是不紧不慢的,“知道了,让他们先等等,朕一会儿就到。”
    松脂又匆匆跑去传信,萧承钤起身,唤了宫人进来替他更衣。
    周鲤心里着急,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只时不时瞟一眼萧承钤。
    “想问什么就问吧。”萧承钤换上朝服,正了正衣襟,整个人透出一股肃穆威严的气息。
    “敢问陛下,松脂公公方才说的徐大人,是朝中哪一位?”
    “工部侍郎徐玦。”萧承钤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可能!徐诀……徐大人忠诚敦厚,家世清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萧承钤抱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故意问,“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我……”周鲤支支吾吾,他大概是天底下最了解徐玦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可偏偏说不出口。万一徐玦真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也说不准。
    “我猜的。“周鲤最终给出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走吧,一道去听听看怎么个事儿。”萧承钤心情似乎好了些,大步迈开,周鲤连忙跟上。
    议事厅外,已经能听到众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周鲤不宜跟进殿内,脚步止在了门口。
    萧承钤看了看他,欲言又止,转身进殿。过了一个多时辰,几位大臣才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兹事体大,看起来似乎没商讨出什么结果。
    萧承钤侧身看向门外,朝周鲤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去。
    “都听到了吧?”萧承钤问。
    周鲤耳朵微微红了,他看向地上,不太想亲口承认自己偷听的事。
    “说说你的看法。”
    周鲤想了想,“此案有疑。”
    “疑在何处?”
    “且不论那些书信的真假,连徐玦的口供都没出来,便要给他定罪,是否操之过急?”
    “不是没审,是徐玦不肯发一言,爱卿有什么好办法?”
    “陛下,那是因为没有他能开口的人。”周鲤神情严肃了些,“倘若陛下肯亲自审,他不会如此。”
    “你要朕去大理寺监提审?”
    “陛下不能眀着去。”
    “那就有劳爱卿夜里随朕走一趟了。”
    周鲤明明记得萧承钤以前是守死规矩的正人君子,而今稍一点拨,也学会了动些歪脑筋。他挑眉笑了笑,“陛下放心,臣定鞍前马后,不负所托。”
    夜里子时,正值宵禁。大理寺监门外守卫森严,趁着轮班的空隙,两个黑影偷偷摸摸地溜了进去。
    周鲤走在萧承钤后边,警惕地环顾四周。脚步声却忽然停住。
    “怎么了?”周鲤立即低声问,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萧承钤的手臂。
    萧承钤回过头来,牢房里漆黑一片,只从瓦片缝隙里漏进来些许月光,周鲤护在他身侧,疑惑之际,萧承钤忽然开口。
    “我想到了当年,我们一起去看灯会的时候。”萧承钤的眼底闪着几点颤颤巍巍的碎光,周鲤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潮湿的视线,涨潮一般,一点点漫过他的魂魄。
    周鲤在心底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放开他的手,说,“陛下,时间紧急,我们往前走吧。”
    【作者有话说】:鲤可能是重生后掉马甲最快的人哈哈
    第17章 我认得出来
    萧承钤提前问过关押徐玦的牢房,故而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透出隐约的火光。
    徐玦被归为重犯,单独关了一间,有足足三道门锁,派专人严加看守。
    “何人在此?”见有人来,门口的守卫厉喝了一声。
    “放肆!”周鲤上前出示令牌,“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
    守卫举火靠近,看清了令牌上的字,连忙跪地作揖,“臣该死,竟冲撞了陛下。”
    “还不开门。”周鲤愠色道。
    “是,大人请进。”侍卫立即打开门,低着头不敢看萧承钤的脸。
    “此事不可声张,今夜你没有见过任何人。”周鲤压低声音,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