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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日已明晃晃地升起来了,洒进花窗,透过喜庆纱幔,红白相间,气氛朦胧。
    晏琤琤扶着剧痛的额头,迷迷糊糊起了身,略有吃力地靠坐在床上。
    若不是满眼的艳红,她都恍惚自己是否回到了两月前重生之日。
    “王妃您醒了?”一旁的婢女观察到床上动静,探头确认后,拍了拍手。早已候在屋外的婢女如鱼贯而出。
    端茶倒水,洗漱更衣,梳髻描眉。
    待一切妥当后,晏琤琤才得了空问一句“霜竹呢”,只听那婢女道:“许是昨日霜竹姑娘太过劳累,此刻还歇息着呢。”
    “需要奴叫醒霜竹姑娘吗?”
    晏琤琤摆了摆手。
    婢女笑着应了一声,递上茶水的同时,将房内的所有人介绍个遍:“奴叫莜曲,同这位刘嬷嬷照顾王妃的起居,那两婢女叫莜琴,莜画,负责凝晖院里的杂事。”
    晏琤琤受了每个人的行礼,喝了口茶水,苦得差点失了仪态,但脑袋终是舒服许多。
    “等会,你叫我什么?这是哪?”她后知后觉。
    “王妃呀,这里是襄王府。”
    襄王府?
    她努力回想昨夜——原来昨夜并非是梦?!
    她陷入了沉默,一时没了言语。
    且先不说大婚后第五天回娘家一事。
    就说今天——等肃亲王府发现新娘对了个调,他们会怎么样?会大闹还是息事宁人?——不论如何,她都要同肃亲王府解释。
    晏琤琤又开始昏昏沉沉,她猛灌了一口茶水,忽然想起更为重要之事。
    前世她被钦定为太子妃后,并未立即大婚,但宫中事务也开始学着做。
    譬如天灾之时,需要以储妃身份同皇室同祭天神。
    今生虽拒绝了李珏的求娶,事情发展也大有不同,但大婚后第二天的祭祀已是定好的。
    意味着明日祭祀,她要当全朝都人的面,以襄王妃身份出席。
    她脸色苍白一瞬。
    “王爷,王妃已经醒了。”
    听闻屋外动静,她飞速起身,飞奔向屋外,与李执撞个满怀。
    但顾不得在场其他人,她扯住李执的宽袖,往院中心的亭台走去。
    “李执,我们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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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鸳鸯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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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执低垂着眼,自己衣袖被她牢牢抓住,忽似有一股密密麻麻的不可言状的甜蜜涌入心里。
    这是自百花宴后,琤琤第一次主动亲近自己。
    她大喇喇地牵着自己往前走着,眼前的场景与记忆里开始重合。
    那年寒春。
    矮自己一个头半的小女孩,力气却比自己大,她拉着自己直冲冲地往前走。她扎着双髻,小辫一颠儿颠地将他拉扯出围困之境,也让明媚笑容荡进了他的心里。
    没有人可依仗,只有她愿意替自己出头。往后在宫中受到何种侮辱,他都能隐忍,靠的便是这丝暖意。
    晏琤琤自是不知身后人作何想,她脑子里正在努力地组织语言。
    当真不知如何开口。
    四家背景煊赫,新娘被调换之事她还不知外界如何议论。
    她只想了想,明日才祭祀,今日若是同肃亲王府诚恳解释,定有转圜。
    毕竟今晨转醒后,她特意摸了身旁并无温热,也无凌乱痕迹。
    而且前世历经人世的她也知晓自己还是清白身。
    既然昨夜她并未与李执圆房。
    那只要再调换也许也可以?
    天呀。
    前世的小叔子成了自己的夫君。
    这算哪门子荒唐事?
    饶是重生一世,笃定沉稳,可眼下之事却能让她略有焦虑和不安。
    在计划中,“真嫁”给李珣后,将水患干旱解决后,可循前世记忆,暗中将笼络人心之事再做一遍,掐着他们的缺点为己所用。
    即便有人告发,她皆有应对之法。无人告发便自己制造,便可借机与李珣解除婚约。
    若战争无法避免,那便在开战前将李珏拉下马,扶李瑾上位。不管李瑾好不好,至少自己和玉姐姐都能得圆满结局。
    可眼下——
    微叹口气。
    回想起昨夜李执字正腔圆向自己澄清。她直觉不可深信。
    他擅辩又明面上中立,是绝佳人选。
    更何况,同时求娶也颇令人生疑。
    难保不是高皇后的手笔。
    可也不能与他闹翻。
    一来他目击箬睦身死另有原因,即便父亲已将此事做得圆满——自己昨夜情绪激动差点忘记这茬。
    二来若他不愿同自己去解释,一切都是白搭,甚至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不过——
    昨夜昏暗,瞧不清他表情,不知他真心。许是他也是焦急而昏了头,才让“调换”一事不了了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