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暂时不着急,有的是时间。
    可再往后走的日子发生了什么?
    百花宴之前……
    她记得宁州此时正在闹春旱,青州都统郭尘泰也就是纯贵妃娘娘郭妙颖的哥哥不久便会秘密归朝都。
    而不久后,春旱蔓延西南各州,届时唯有一人可解。那便是大越最年轻的状元郎,江誉。
    可眼下她暂时没法、没能力出去寻这个人,提早招安这个人。
    晏琤琤皱了好看的眉头。
    不能再让木樨拿令牌去府兵营要人办事了,以后的事许是越来越凶险。要想个法子将祖父在府兵营里秘密留下的人整合起来,以后为她所用。
    犹记百花宴前夜,父亲母亲曾计划与她认真长谈,严肃询问她属意何人。当时她蛮不耐烦只道“非李珏不嫁”一句后便先行离开。
    现在回想,当时应是父母亲提早得知高皇后的想法,所以才会询问自己。
    再想到后来发生的一切——
    晏琤琤笑了笑。
    她笃定,若是当时她不愿嫁李珏,父母亲无论如何都为会自己抗圣旨。
    嗯?等等。
    伸手仔细算了日子,按理说应是明日便是百花宴了,可怎宫里通传的宫奴并未来信?
    莫非因自己的重生,因自己改变了祖母的命运,所以这百花宴也变了吗?
    既然为自己宽延了时间,那若她能在婚旨下来之时将婚事定了,届时饶是太子也不能抢亲。
    那找谁好呢?
    至少得找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人。
    脑海里闪过的各世家弟子的模样,思绪缠绕成一圈又一圈的麻绳在她脑子里折叠又打结,恼得让她往前小走几步。
    骤然脚步顿住。
    脑海里定格了一个男子…
    “呼——”
    若有若无的喘气声忽然从头顶上方逃逸来。
    晏琤琤眼前的景色似乎在飞速地漂移,在往下垂坠。
    而她那垂落的尾发似被什么东西紧紧缠绕,让她不得已地整个人往后仰,又忽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双脚似是有一瞬离了地,仿佛如话本子里那些大侠在空中飘着。
    自己似被一双手臂环抱,舒适亲肤衣料拂过裸/露的小臂处,如这双手臂正在编织的温柔乡。
    后颈处被一股热气环绕,头发丝儿都被恼得打着卷,像极了此时此刻,她心中突然打着的轻颤。
    最后,直至眼前的画面渐渐趋于平稳,固定不再变化。
    双脚触及地面,安全感从脚底往上涌,她昂首转头看向环抱自己的人。
    阳光将他的身形描绘了一遍,肩膀上落下的花叶阴影,添了一抹柔情。白皙的肌肤反衬海棠树叶越发翠绿,锋利的下颚线隐藏在与风共舞的青丝里。
    清透的琥珀色眼睛透过正低垂着的鸦羽与自己对视。
    晏琤琤瞧见了瞳孔里倒影着自己。
    ——距离太近了。
    猛然往后退,步伐趔趄,却发现环抱更紧,她双手被迫攀上他的胸口,心跳似乎陡然加速。
    风吹动树叶哗哗响,斑驳树影下,晏琤琤终是看清了这人的样貌。
    “李…李执?”
    那一杆将落未落的、茂盛过头的海棠花树枝在这春日暖风的摇晃下,应声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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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踏春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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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
    晏琤琤脱口而出,冷着脸急忙从李执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直至奔过来的霜竹开口关心询问才将晏琤琤的神思唤醒。
    哦,她不再是皇后了。
    她理了理皱巴巴的外衫,扯出一个笑容冷静行礼:“方才多谢襄王殿下相救。”
    只有那颗怦怦跳动的还未平静的心脏藏着她所有的慌乱。
    “无妨。”李执依旧一脸温柔笑意,一袭白衫显得更加温润如玉,“本王受到护国公的托请,今日起,我便带你精进才学。”
    “师者,助其成材,也应护其周全。”
    “方才万分凶险,唐突学生实乃为师之不得已,还望谅解。”
    他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得体周全,让旁人见了挑不出错来。
    毕竟晏琤琤可是闺中少女,免得被有心人传出什么,损了清誉。
    晏琤琤自然知晓李执举动所谓何意,顺势回了一个弟子礼:“老师言重。待学生整理更衣,着人布好文房墨宝,再向老师讨学问。”说完转身便先行离开。
    挽好的发髻早已松松垮垮,添了一丝慵懒,那枚金丝太平花簪在飘扬的发丝里晃悠悠地闪着光,如星子闪烁。
    柳绿色薄外衫清透,隐约可见佳人身姿,特别是那一抹柳腰,环佩的玲珑饰品清脆作响,引人遐想。
    李执站在原地无声地笑了笑,直至晏琤琤的背影消失于眼中,他才伸手抚摸上胸前那串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