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是身在后宫却蠢钝如猪,毫无心计,让自己处处陷入尴尬境地。
    错的是一心为李珏铺路,借着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谋划。
    错的是因为自己,让荣光世家倾覆,让晏家背上莫须有的叛国之罪。
    错的是到了现在,她卑劣地用苦肉计来除掉对手,来减轻自己的罪过。
    她有错。
    该罚。
    眼泪涌上鼻腔,刺得她说不出话来。仿若上一世身死之前,喉咙里的血腥还奔涌着,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晏琤琤的异样沉默在众人眼里似无声反抗又似默认“罪行”。
    这让周氏不再留情。
    “啪——”
    藤条打在背上,痛得晏琤琤直冒冷汗,鲜红瞬间爬上鹅黄色的衣衫。
    “将你从庄子里接回后,未曾狠下心来管教你是为母之错。”
    “过往,你仗着护国公嫡女身份处处惹事,我们一味地护着你,替你善后是为母之错。”
    “如今你竟撇弃姐妹情谊,贸然掺入庶妹婚事中,还反问何错有之,更是为母之错!”
    藤条随着每一句话而落下,条条到肉,鹅黄色的衣衫早已染成粉红。晏琤琤疼得直不起背,仍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现如今,你还不知错吗?”
    耳旁母亲的话语依旧严厉,自己迷蒙中视野里只剩母亲那双红眼眶,还有她发颤的身影。
    恍惚之际,身旁的霜竹好似又为自己下跪求饶,哭哭啼啼的,像极了那时她为了自己向林乐晚求饶的场景。
    “主母,小姐上月坠了马,昨日额头受了伤,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还没好全呢,小姐在庄子上过得不太好,底子虚得很,求求您不要再打了…”
    “霜竹…无妨的…”晏琤琤轻唤阻拦,整个人被汗水打湿如在水中浸透了一般,咬着牙抬起头,有气无力笑道:“母亲,此事…可愿听姮娘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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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春云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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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玥翎闻言忽地慌了神,双手绞着衣袖,镇定下来仔细回想。
    碧雀传消息说前日晏琤琤避开她的贴身婢女独自偷溜了出去,去了赌坊。
    自从上次被父亲从赌坊里拎出来后,晏琤琤当着祖母的面发誓以后不会再踏入这些是非地——本就是以此设局,现在她难不成要自行认罪?可藤条都挨了,再要解释又是为何?
    她打量着伏跪在地上的晏琤琤,总感觉今日她的言行举止似换了一个人般。
    没有傲慢无礼,目中无人。
    反而那双浅眸含泪,还有那副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表露出的楚楚可怜。
    之前戏弄她,指使婆子暗掐她皮肉,又故意往她新服上泼水。
    她也只梗着脖子忍受痛楚,泪花都未闪出。
    忽发觉,她今日竟也没穿常日里那些艳得刺眼的衣衫。
    这套淡色显得整个人纤细了好几圈,而背上的伤痕更让人觉得破碎又惹人怜。
    莫非真换了个人?
    晏玥翎使劲睁了眼,仔仔细细盯着她的面容想要找出一丝蛛丝马迹,却无功而返。
    她大抵是真的昏了头。
    这世上哪会有第二个晏琤琤?
    晏玥翎摸不清她路数,索性哭着扑了过去,压着她背部伤口,又故意坠马受伤的伤口上猛撞。
    再加一把火:“主母,不能再打了。二姐姐上次去赌场受过父亲的罚了,这才没过多久,二姐姐身子受不住的。”
    “都是翎儿的不好,不该为了自己的婚事闹得主母与二姐姐不愉快,您要打就打翎儿吧。”
    猝不及防地扑来一个人,晏琤琤疼得差点咬碎银牙,这好妹妹哭得真实情感,可这话全是拱火意味。
    她看向母亲。
    果然,脸色更黑了。
    “你若同我说的解释便是说那日你去了赌坊…”周氏终是没再说下去。
    不过这一来一回的话让晏琤琤想起前世这段日子内的记忆。
    唯一偏差是上一世并未有这一起的栽赃。
    难道是因自己的重生导致的吗?
    心中仅存下疑点,没有过多地纠结。
    她假借回靠霜竹的动作,用力推开了晏玥翎。继而双眸含泪与周氏对视,苦笑道:“我不曾想在母亲心中,我竟是这般无药可救。”边说边颤巍伸手拭泪。
    转瞬间拿出前世一国之母的气势,字字铿锵似将这冤屈宣告天下那般:“母亲,我晏琤琤发誓前日并未去赌坊,并未与那梅家庶子见过面,也并未与他纠缠,更遑论让他去买糖酥。”
    “若有半句虚言,我自愿剐去这晏家嫡女身份。”
    说完,她又立即佯装轻咳两下,装作痛苦得要昏过去。
    一时间,屋内又静了静。
    这样狠毒的誓言让周氏险些站不住,她知晓她这个女儿把这身份看得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