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野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他是天边星,云中月。
    而沈唤笛则像是广袤星空里最不起眼的那一颗尘埃。
    两人的世界原本不会有交集。
    直至那年盛夏。
    小镇姑娘住进了少年的家里。
    后来的每一时刻。
    她是他最虔诚的信徒,也是他唯一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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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
    是两个人的局促、谨慎、自负和张扬、孤傲、脆弱所有形容词杂糅在一起。
    最后在两张明黄色课桌上一起度过。
    也是圣诞露营的初雪,芭提雅淡蓝色的浪花,天台上那台一起听周杰伦的SonyNWZ-X105。
    以及一同躲过的那场难捱的雨,一个小心又虔诚的相拥。
    和一艘不告而别的夏日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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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面的时候,沈唤笛已不再局促,她自信张扬,明艳动人。
    她不知自己所有的举止行为总有那人的影子。
    得益于出色的大脑,不管是家居材料参数,还是小学时曾捉弄过她的,长大却已发福变了样貌的男同学,她都过目不忘。
    唯独不记得站在自己面前,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这个男人,他红着眼盯着自己挽上男朋友的手臂。
    那样不甘的眼神。
    沈唤笛总在哪里见过,像是雾里看花,像是镜中自窥。
    远处飞机低行的呼啸声传来,她仰头去望,眼泪却不停地掉落。
    像是那年夏日,爱意似野草,在那片茂盛的原野里疯长,无法停止。
    第2章 同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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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晏琤琤一改近日颓废之态,眼神熠熠,霜竹自是连连应允,将定好的艳色华服拿来伺候穿上。
    艳红刺了一眼。
    晏琤琤心中陡然苦笑。
    因自幼呆在庄子上受尽苦楚,回府后便喜爱华服金饰为自己贴身份。
    她晓得“先敬罗衣后敬人”,可大俗之物原本就入不了朝都贵女的眼,更何况她的似妹妹晏玥翎总归爱拉帮结派,府内府外孤立她。
    但如今她已不需要了。
    “以后艳丽衣衫都收起来罢,多添些淡浅色。我记得母亲曾送过一套鹅黄色襦裙,今日穿那件。”
    霜竹讷讷点头,存了讨好的心思:“那头面用太子殿下送的那套鎏金合欢花式样可好?”
    “不!”这回她拒绝得利落干脆,似有一股火冒出来,“将李珏送来的东西通通都丢了!”
    霜竹与木樨面面相觑,不知这小姐今日是闹的哪一出。
    “都丢了吗?”霜竹讷问。
    晏琤琤揉了揉眉心,在心中默念劝诫自己不可操之过急。冷静道:“全都收入库房吧。饰品衣物都买些新的,不再用旧物了。”
    一旁的木樨踌躇上前想问个明白,却正对视上晏琤琤。那潋滟桃花的双眸里莫名流转着一股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
    吓得她噤声没再问,忙不迭地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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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霞院坐落在府中西边,而祖母居住的聚福院在东边,需得绕过亲亦堂方能到。
    方出堂内门,就瞧见庭院中跪了一婢女。
    消瘦身躯,在夹着春寒里的风里摇摇欲坠。明是双眼垂泪,可并未啼哭出声。
    晏琤琤脚步迟疑,恍惚间似是瞧见了跪在常阳殿前的自己。
    她轻声问道:“霜竹,这婢女为何跪着?”
    霜竹一脸诧异,似是难言,低声回答:“小姐,是您要罚碧雀的呀。说她前日看了不该看的。”
    楞了片刻。
    晏琤努力回想起彼时之事。那时她顽劣,常独自偷溜出门流连勾栏赌坊之间。
    但前日——
    应是哥哥晏泓涵偷带着她去了文人骚客爱聚集的宝蕴楼。
    于祖母看来,那处算不上好地方,常勒令小孩们不准去。许是因此,她才责罚那叫碧雀的婢女。
    她轻叹口气。
    此时的脾气古怪骄纵,对一些小事过为严肃。
    “让她起来吧。”她吩咐道,“木樨,你寻好的药膏给她敷上。膝盖金贵,不要留疤的好。”
    木樨愣神后忽松了紧张的心思,小姐似格外温柔,立即应了声好。
    晏琤琤不再多言,步履匆忙地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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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昭昭,鼻息间满是嫩芽香气。
    霜竹给她梳好的坠马髻上只简单点缀一支紫粉嵌碧玺梨花步摇簪,相比皇后金冠轻了不少。
    令她心情畅快。
    脚步轻快宛若在晨曦中如同春日粉蝶翩翩。一身鹅黄色彩绣祥云散花锦齐胸襦裙,衬得一袭柔软腰肢愈发轻盈。
    霜竹忽觉小姐分为鲜活,痴笑一声又疾步上前搀扶,劝道:“小姐,您上月坠马受的伤还未好全呢,您慢点走。”
    晏琤琤顾不上这些。
    额间和腰间伤口虽隐隐作痛,但抵消不了重生给她带来的欢喜。